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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总是这样任性——连生病都要选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，非要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。
可当我的手指触到病房门把的瞬间，脚步突然凝滞在门槛上。
病房里的光线很暗，窗帘半拉着，透进一缕微弱的光，照在他的脸上。他的脸色苍白，眉头微微皱着，像是连梦里都不安稳。我们平时很少说话，一说话就吵架。此刻，我连一句“你怎么了”都说不出口。什么话到嘴边都像是被堵住了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房间里太安静了，只有心电监护仪的声音，一下，一下，像是倒数的钟声。
我缓缓伸出手，却悬在半空中停住，他的手就搁在白色的被单上，就像那年的父亲一样。
最终我还是收回了手。我们像在冰川上的两人，各自站在两端，看着对方模糊的身影，谁都不愿先呵出一口热气。而现在，这冰层突然冻得更厚了，我连他的轮廓都开始看不清。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：有些距离，不是伸出手就能跨越的。
我的确是讨厌他的，大概我也是个卑劣的人，总是端着一副好学生的架子，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他的人生。
我们坐在他旁边，直到早上五点多的时候，他醒了好一会儿。
他说，高考后，他想去怀仁北看下雪。
“你脑子烧坏了吧。”从我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应答，干得发涩，像是从课本里掉落的那张皱巴巴的一百块。
然后他再也不说话了。
我忽然听见蝉蜕碎裂的声音，金棕色的碎屑在风里飘散，那只蝉永远不会在下一个夏天醒来。仪器的声音渐渐消失。
我望向窗外，五月，那是柳絮。
这年夏天，看了好大一场雪。
“没事吧姑娘”眩晕的感觉袭来，我感觉自己快跌坐在地上。
投币箱。眼前只看得见这三个字，再一抬头，一个大姨站在面前。
“没事。”我扶着座椅坐下，“哪一站了？”
“花满城站，车刚开。”她手里攥着印有教辅广告的塑料袋，窸窣作响。
才刚出发。
而我似乎已经在梦里跋涉了整整一个世纪。
到门口的时候，那对要看房的夫妇已经在门口站着了。
“实在抱歉，久等了。”我向他们微微点头。
他们笑着摆摆手，说没关系。领着他们穿过客厅时，我的鞋子踩在老地板上，发出熟悉的吱呀声。原先江汛在住的房间，离开的时候落了锁。
“稍等，钥匙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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