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德二十八年,虽已是近春时节,京城内仍挨得上一句冬寒料峭。
又是一日常朝已毕。空荡寂静的朝门外,大臣们三两结伴而出,不时偏头窃窃私语两句。声音压得极轻,表情与动作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——
眼神齐齐看向某处,夸张咂舌,摇头叹气,仿佛下一秒就要亡国。同时,宽大官袍下的一双手却下意识用力,紧紧捏住手中象征官员身份的玉笏,好似生怕它突然自己长了脚,下一秒便会脱手而去。
“……”
不就是刚刚没忍住,拿这玩意儿轻轻碰了一下某位同僚的头,至于么?
人群视线中心,许清晏嗤笑一声,撇撇嘴向外走去。
凛冽北风中,女子马尾高高束起拢在脑后,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卷取出一个飒沓不羁的弧度。一袭绯色官袍随风猎猎,飒飒作响间,勾勒出一段劲瘦挺拔的腰身,如暮冬时节凛然不屈的松柏,茫茫雪白覆盖,在眼底深深烙刻下一抹跃动的暖色。
她随手拨拉两下被风吹乱的发丝,另一手满不在乎地抛掷着一块莹润光洁的玉笏,只觉这帮老东西一如既往地大惊小怪。
“三年过去,京中变化各异。许将军久在边关,自是不大适应。”
她眼中的情绪实在太过显眼,身旁女官叹了口气,终是没忍住开口:“刚刚那位陈大人的话确实混账。但大人此番回京仓促,身边人手短缺,到底不该如此张扬行事。”
“张扬?”
听到这话,许清晏骤然停住步伐。军靴扣地,在冷硬的石板宫道上发出“踏踏”的清脆声响。
她语气冷硬,声线仿佛夹杂着边关呼啸北风磨砺出的沙哑,似笑非笑道:“若是害怕张扬,三年前,我就不该接下云州的烂摊子。”
“……”
女官神色一愣,给这没来由的话惊得张大了嘴。被冷风吹到微微泛红的脸颊两侧,还依稀可见一点尚未褪去的婴儿肥,衬得人莫名乖巧。
“可不论如何,您都是陛下亲封的将军。”女官定了定神,开口道。
她声音轻细微弱,话语间却透着莫名的坚定,“说出来不怕您笑话。世人无所不至,三年前,您力挽云州之将倾,从此破除祖制,以女子之身列于朝堂之上。”
“虽不知大人何出此言,但此等行径,何尝不是我等私下里所敬羡、仰慕的英杰?”
——“英杰”。
马车上,许清晏久久不语。
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两个字,压在舌尖滚过时,却好似犹如千斤重担,炙烤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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