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还是因为他来了。再后来，他就被退学了——具体原因我已记不清，或者说我根本不去了解。
总之他从此再没踏进过教室。
他打工约莫一年光景，在我上高三那年，突然说要去怀仁北出差。那是一份一天补贴五百的差事。母亲劝不住他，我也没多问。少年人的世界里，高考压得人喘不过气，谁还顾得上别的？
后来...后来就是那场意外。
警察说他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。那样一个少年什么也没留下，唯独留下了一个绿色的邮差包。
我蹲在警察局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旁边干呕。我想起他退学前那个雨天。当时他蹲在教学楼一楼拐角处的楼梯口，我把母亲给的伞砸在他身上：“你怎么不去死？”
烟头在积水里发出“嗤”的声响。
现在他真的死了。死在了异乡的小旅馆里，包里放着被捋得平整的三千块。
公交车的座椅突然有了课桌木质触感。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，“姑娘...你...事吧...”就像是从长满锈的广播喇叭发出的声音，在教室喇叭与报站器之间嗡鸣。我试图抓住扶手，掌心却黏着粉笔灰。眼前像是一台幻灯机，画面中尽是晃动的光斑。
“有人...天文台...了！”走廊爆发了一阵骚动。教室里日光灯管嗡嗡作响，额头抵在课桌上的压痕还在隐隐作痛，后背的校服被汗水浸湿了一片。
好像是晚自习了。
苗茨摇晃我的力道像在抖落夹在课本里的鳞翅目昆虫。等睁开眼时，母亲正站在我面前。
“收拾东西回趟家。”
走出教室的时候，教导主任的扩音器在人群里炸开：“都回教室了！”
某个同学匆匆跑过，怀里的模拟卷突然哗啦一声滑落。白色的纸张扬了一大片。
【小雪，纸飞机可以许愿哦】
【那，我希望我们一家人...】
【欸！说出来就不灵了啦】
永远在一起。
消防柜映出母亲的侧脸，我看见她鬓角散落着几缕碎发。
路过三楼转角窗时，一盆虎尾兰正从窗台坠落。
“怎么了？”
校门口的老樟树青得要滴出油来，母亲突然攥紧我的手腕，她掌心潮湿如梅雨季的墙根。出租车门关上的瞬间，我从后视镜看见几个保安拿着盛满玻璃碎的簸箕路过。
我们连夜从城嵋南坐火车到怀仁北，这火车一星期一趟，他这算是赶上趟了。
不过医生说就这几天的事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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